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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 书斋 殿堂 —— 一种“盆艺观”
2024-12-0222

文、图:李新

文章来源:《中国盆景赏石》2017-11#




这题目是多年前与朋友赵佩国聊天时,他提出来的几个概念,在当时,很契合我的心思,以为既涵盖了盆景的特质,又具有一定前瞻性,于是,在征得他同意后,拿来做我文章的题目。

之所以现在才拿出来交流,是因为我写东西有个不好的习惯,兴致来了,信手几千字,絮絮叨叨,肆意铺展,而这铺展的结果,往往需要事后静下心来仔细拿捏,推敲打磨,如此反复多次,才愿奉于刊物。然而这“兴致”随时会被别的事情打断,而一旦中止,热情也就随之蒸发了,未完的篇章再也不愿接续,所以,当时草就的5000余字一直封存在电脑里。

现在看,幸好当时没写完,也未发表,因为,随着时间推移,我曾经确认的观念发生了坍塌,以为这个命题无法作为基本观念或常识予以推介,而且与艺术实践也有着不小的脱节,它只能作为众多观念中的一种,或仅仅作为一个话题进行谈论,而且我自己即可将其推翻,于是赶忙把副标题由原来“我的盆艺观”改为现在这个:一种盆艺观。

但,事物的吊诡之处便在于,此观念尽管不能作为常识推广,而且这三个概念也不具顺延、递进的逻辑关系,但是,它们合并在一起,又呈显出了某种庄严感和深刻性。山野,书斋,殿堂,这三个词语乍看毫不关联,但细加思量,却容涵了盆景这种艺术形式的起源、特质、升华以及旨归等历程,尽管不是唯一途径,却具有某种参考性,所以今天的我仍愿将它抛出来,与大家探讨。

下面的文字,好多是多年前的涂抹,同时也掺杂了现在的修改与思考,斑驳之处在所难免,好在观点还算清晰。





山野 

盆景和其他艺术形式相区别的一个最大特点,就是它的山野特质。它所有的材质均来自山野,无论居于主体地位的树木、山石,还是承载它的盆钵器皿,以及作为盆面装饰的苔藓、蒲草,无不具有浓郁的泥土气息,而且,它得以持续生长变化所需的水、肥、土壤等辅助(也是必备)措施,都和山川野地有着紧密关联。还有哪种艺术形式从材质到“终其一生”的维持手段,与山野的联系能够像盆景这样紧密么?

好像不多。
不但材质来自山野,需要我们走入其中搜索寻访,而且它最终要传达的风貌,仍是山川野地的微观缩影,仍以准确再现和在这个基础上的提炼升华为鹄的。如果传达不到位,我们面对它品评时就会说,它的“野味”不足,还不够“自然”……“山野”,在这里又成了一种评判标准。因此,为了使作品符合这个标准,就需要我们不断深入到山野的怀抱,去谛听它的律动,观察它的形态,传达它的神采,并力争与它融为一体,让大地之形、山野之气、自然之力,由眼入心,成为自身的有机组成部分,并且最终通过“树木土石”这一载体在盆中呈现。

仔细琢磨,几乎所有艺术的源头,大概都能追溯到我们脚下的这块土地,这个孕育了包括人类在内的神奇的土壤。而盆景与它的联系更为紧密,盆景的每一个点滴,都和它不可分离。土、树、石、水、肥,是其必不可少的要素。作为朝夕与其打交道的我们,一个使用这世界最基本的构成元素来搭建兴趣爱好乃至精神家园的人,一个需要直接从山川野地获取资源,并以完满表现山野为毕生追求的人,一个需要面对高山大地、江河丛林获取灵感,并希冀通过一株树、一方土、一块石来传达对自然的理解与体悟的人,有着怎样的幸运,不是非常清楚了么?

以前,我常因由绘画“堕”入盆景而心存不甘,曾跟朋友开玩笑说:人家项羽是“学书不成去学剑,学剑不成学万人敌”,一个比一个壮阔宏大,而我则是“学书不成去学画,学画不成学盆景”,沿着艺术创造的难度由高到低,一路滑落,以致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两手粗糙,一身泥土……

此种情绪长久不能释怀。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这些年一路走来,顺着盆景这条小路,竟然直接走进了山野,走向了自然,走入了一个更为具体实在的阔大和辽远,一个有着山川、河流、林木的所在,实在是始料未及。面对这富饶广阔的存在,不由心生感激,心情亦随之豁然。

是的,因为盆景,这个无论怎么看都极为“边缘”的艺术形式,我才得以从一片喧嚣嘈杂中走出来,走向了这个人类和艺术缘起的地方。面对着天空般宁静辽阔的原野,我的视线连同心胸,随着它的绵延起伏而渐次舒展开张……在那一刻,我忘记了与自己有关的那些营营扰扰、凡庸琐屑,在大自然的对照下,这个“自己”是那么的渺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在所谓“现代化”进程不断加快的今天,在现代人饱受物欲挤压,倦乏的身心需要放松宣泄的当下,“回归自然”、“拥抱田园”的呼声日渐高涨,制作盆景,这种连接人与自然,艺术与原野,心灵休憩与户外活动的有效方式,在高效率工作,人事纷争频繁,电子器械、机器装备等冰冷物件充斥周围的时空背景下,渐次浮出水面,受到人们欢迎,就成了很自然的一件事。以此观望,它在今后还有较大的发展空间,至少,前景不悲观。

而就是这个边缘的艺术形式,这个造型艺术门类中的一个小分支,它的创作规律与古典画论“搜尽奇峰打草稿”、“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等论述完全吻合。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印证了盆景这种创作形式的艺术特质,起码这在创作原则和方法上,我们与那些代表了文化艺术精粹的杰出生命的行程同样重叠契合。

关于山野,有着说不完的话语,它是盆景创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泉源(这里指投入其中,向之学习,而非攫取、破坏生态),我们的材质来源于它,我们的情感生发于它,我们所要传达的风貌指向它,而我们的精神乃至肉体最终要回归它……山野,对于盆景来说,简直就是一切。

所以,这个与盆景联系紧密,并部分等同于“自然”的概念,在盆景这种艺术表现形式中,是一个重要并切中特质的词语。

书斋   

听起来不免窄狭了些,那么小的一个所在,与山野的广阔形成反差。可是一旦走入其中,就会发觉,我们进入了另一个无比阔大的世界,一个连接古往今来所有思想文化成果的精神领域,其富庶、丰饶与曼妙,任何物质财富也无法与之比拟。历史上那么多宏伟的宫殿、亭台楼阁,都如云烟一般坍塌消散了,而人类的精神遗产却一代代汇聚累积,这累积的落脚点,便是书籍,而书籍汇聚之处,则是书斋。图书馆可视为扩大化了的书斋。

山野再大,仍有尽头,而书斋的指向,却漫无边界。

有“智慧”,是人人向往并崇仰的一种境界。如何获得它?除了极少数生而知之的天才以外,没有他法,唯有学习,“好学近乎智”,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学习的方式有千万种,读书,无疑是其中最为便捷的路径,“由来富贵原如梦,未有神仙不读书”,指向异常明确。一个当真聪慧的人,又怎会视如此巨大的宝藏不顾而孜孜埋头于一项或几种技艺呢?

一位年轻的作家曾这样说过:无论你想过的还是没想过的问题,古人早就给出了答案,为什么不去找呢?

到哪去找,当然是书籍。

“古今来多少世家,无非积德;天地间第一人品,还是读书。”

切莫以为我喜欢读书,就大说读书的好话,拣选自己爱听的言语放在这,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而只是以我所知,提醒大家注意历史的判断,圣贤的提醒。

近年来,在业内有关文章和讨论中,不少人经常提及“传统文化”、“民族特色”、“天人合一”等概念,并倡导我们的盆景应当保持“民族特色”,体现“民族精神”,“多向传统文化学习”,要“多读书”,尤其要“多读哲学、美学、文学、植物学方面的书……”,等等。应当说这种尊重文化,重视传统的态度是好的,比起以往只谈技法、流派等枝节问题的风气相较,是一种进步。但说来说去,时间长了,并未有更深入的下文出来,仍然只是从词语到词语,在原地兜圈子,对此情形,使人不禁想问一句,究竟何谓“天人合一”?“传统文化”都是什么?我们的“民族特色”究竟为何?中国文化的筋脉又在哪里?对我国历代典籍和重要著作您掌握了多少?……这些,都是需要做出切实回答的,恐怕不是几个空泛的词汇就能搪塞过去的。而若要初通大概,解其脉络,没有十数载潜心钻研,恐怕是找不到答案的,否则,只能是人云亦云、拾人牙慧罢了。

而且我总觉得,但凡这样劝导人的,他自己就没读过几本书,否则表达方式不会如此简单苍白。

“无论东方与西方,传统与现代,均源远流长,其来有自,不可轻言,任何简单的定义、判断,都会使我们陷入偏狭的泥沼,只会增添尴尬。没有办法,从五四以来批了许久的四书五经之类,今天还是得从头好好学起。我明白并告诉自己:没有从此地走出来的文化人,当然包括作家,一切的夸夸其谈都会是可疑在先”,这是作家张炜十多年前的一段发言,现在看,依然准确。曾经深刻影响了人类思想进程的康德说:“对于美的艺术来说,要达到高度完美,就需要大量的科学知识,例如熟悉古代语言,古典作品以及历史、考古等等。”并得出“实现‘美’是要以‘知’为前提”的重要结论。

作为造型艺术之一种的盆景,当然也在这规律之内。假如一个从事盆景创作的人,对我国传统文化所知不深,体悟不透,或仅仅满足于浅尝辄止,那么民族精神、时代特色云云又如何在他的作品中得以体现呢?更有甚者,个别盆景人腹无诗书,只是从树种到树种,从技法到技法,津津有味,乐此不疲那么他想借盆景向我们传达些什么呢,我们又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启示呢? 只是一树的枝杈或几块貌似山体的石头吗?而这弯曲扭捏的枝条,生硬堆积的石块,再加上个附会牵强的题名,就真的成了“盆景艺术”?当然我们不否认制作者的一片苦心,和他的严肃认真,但这里我们讨论的是究竟何为艺术,以及艺术能否与文化割裂开来。

齐白石所画的农具、果蔬、虫鸟等这些极为普通的器具、事物,如果没有他在诗文、书法、篆刻等多个领域的超凡造诣作为支撑,是不可能感染一代又一代人,生发出如此强大持久的魅力的。近代以来,吴昌硕、黄宾虹、林风眠、傅抱石等绘画大家,不约而同,以他们的艺术行程验证了这点。抛开其艺术禀赋不谈,仅就他们实践修为之勤苦、文化学养之深厚、学科涉猎之广博、史料掌握之熟捻、著述阐发之宏富,即远非寻常人所能想象和企及。由此,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是他们,而不是别的什么人能够在熙熙攘攘的画坛上屹立百年了。

我素不喜欢余秋雨,但他关于读书的一番话说得非常好——“只有书籍,能把辽阔的空间和漫长的时间浇灌给你,能把一切高贵生命早已飘散的信号传递给你,能把无数的智慧和美好对比着愚昧和丑陋一起呈现给你们。……生命的质量需要锻铸,阅读是锻铸的重要一环。”美术史论家陈传席也说:“读书研史是学术而不属于技术,以学术启发技术,既以精神掌握技术,点石成金,技进乎道,庶几不惑,当即可以进入艺术殿堂。以技术启发技术,结果仍是技术,要成为艺术,还必须有一段漫长酝酿、脱胎换骨的工夫。而促成这工夫形成的重要一环就是读书。”

正所谓 “人品高,学问深,下笔自然有书卷气,即有气韵。”

以上这些言论,似乎都在证明着“书斋”的重要,甚至必要,起码八年前我持这种看法。不惟我如此认为,开一代风气,对中国盆景发展产生过重要影响的周瘦鹃先生亦曾说道:“凡是制作盆景的高手,必须胸有丘壑,腹有诗书,多看古今名画,才能制成一盆富有诗情画意的高品。”

恰是他的这番话,引发了我的再一次思考,并开始对以前的结论,也就是上面关于“书斋”的阐发产生了怀疑,以为未必恰当。下面,即是我对周瘦鹃先生,同时也是对我自己的反拨和纠正:

周先生的这句话我基本赞成。他说的以上三点,对于做好盆景来说,当然是多多益善,可以说这三个“条件”中的任何一个无论怎样加重砝码,无论如何丰富和深入,都只会对盆景创作有所助益,而不会对其减损。但是,如果把它们“串联”起来,当作做好盆景的“必要条件”(必须……才……),我以为则未必。因为就迄今为止的盆景实践看,在这个领域内占据制高点的人物,并不是以上三者样样俱全的,起码在“腹有诗书”这一块,都有或多或少的欠缺。但是这“欠缺”并未影响到他的创作,那一件件光彩照人,让人赞叹钦服的作品即是明证。

我曾以“‘学养、天赋、性情’辨”为题,简略探讨过这一现象,结论是:此中凡有所建树者,多以性情、天赋胜,而非学养。

有的人并不识字,可这不能阻碍他的胸中有诗情翻腾,有的人没看过画,可他偏偏具有一双敏锐的慧眼,每每于平凡事物中见人所未见,发现并创造美。

马蒂斯、毕加索、德朗、弗拉芒克等现代艺术名匠就曾被黑人原生雕刻震撼折服,一再从中汲取养分,成全了自己的创作。

由此可见,在艺术创作上,天分第一,学养次之。但这并不意味着读书不重要,相反,艺术史上,天分与学养兼擅的大家更是不可胜数,恰是有了他们,人类文明才会无比丰富厚重。

以上,即是我关于“书斋”的看法。这里面,既有明晰可见的矛盾,更有经得起检验的范例,它们相反相成,混合交织在一起。而也惟其如此,才更接近事物的本来面貌。

说句题外话,读书,如果不能让人清晰映见自己的不足,启发平实谦逊的天性,而是以此为自负的资本,愈发地自以为是,那么,这样的书还不如不读。

读书,未必能使一个人将盆景做得更好(如前所言,造型禀赋才是驰骋艺术沙场的利器),却可以让一个人的视野变得更加宽广,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无数比盆景更重要也更伟大的艺术作品矗立在那,并借此获得一把精准的标尺,衡量自己与他人的作品。

不要小看这一点,因为在艺术上,甚至人生中,没有比正确认识自己再重要的事了。

阅读,便是在无数个坐标中,寻找、确认自己的位置。

殿堂    

如此堂皇明亮的字眼,似乎从来也没和盆景发生过关联。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为之悻悻然的一个原因。原来赵佩国提出的是“庙堂”,但这个词听起来与“朝廷”、“庙宇”关系密切,而与盆景较为疏离,于是改为“殿堂”。其实不管庙堂也好,殿堂也罢,它们所要表述的意思只是一个——大雅之堂,也就是说,盆景的最终旨归,是在主流艺术阵营中占有一席之地,进入人们常说的那个“艺术殿堂”。说得再具体一点,就是美术馆、博物馆等官方展览场所。

尽管业内有相当数量的人认为盆景艺术如何高妙,是高等艺术,有着其他艺术形式不可比拟的优点和特质,然而这“高等艺术”在建国以来的半个多世纪里,从未在国家美术馆、博物馆之类的场所进行过集中展示,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说明了什么,不值得深思么?

盆景是造型艺术的一种,这无可否认,但作为造型艺术,且不说书法、雕塑、绘画等公认学科,就是民间剪纸、泥塑、木刻、杨柳青这些野腔野调的造型艺术分支,也以它特有的泥土气息和民间风味多次登堂入室,进入国家乃至世界的重要艺术展示场所,受到人们尊敬并博得喝彩,一些嗅觉敏锐的人更是经由这殿堂中的展示发现了民间,转身投入其中,融汇生发,拓展新境。

这难道不能让那些自恃盆景为“高等艺术”的人有所冷静和反思么。

不妨重申一下,所谓殿堂,也即官方承认,官方承认,即社会良心和社会公正相对物化的一种表现形式。在这里,我提官方,并不是说官方认可的就一定是好的、正确的,历史一再证明,以国家、民族的名义所犯的错误还少吗,甚至在有的时代,“官方”是与“人民”相对立的那么一个词汇。但就艺术门类定位而言,起码就目前所能掌握、观察到的“官方承认”来看,大致还是准确并有说服力的。假如一万双眼睛里有一双敏锐的眸子,那么,拥有十数亿人口之众的国家,是不会让一种有价值的,能够代表本民族文化特色的艺术门类长期受到冷落的。如果盆景这种艺术形式,真的能够包含盆景制作者独特的人格、民族文化的特色乃至时代精神,那么,国家、民族的文化良知自会为其说话,自会把她请入艺术殿堂的。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盆景具备以上要件了吗?我们的盆景作家当真能将民族文化灌注于胸,将树木、山石锻造成为他精神的外化,并饱含时代精神与民族特色么?他所呈现的作品能否以独特的视角和厚重情怀,散发出让人为之流连陶醉的美?不妨躬身自问一句,我们做到了吗?如果回答肯定,那么,登堂入室,莅临大雅,受到簇拥欢迎,则指日可待。到那时,不是我们进得去进不去的问题,而是“殿堂”将会伸出有力的双臂召唤我们。

综上所谈,书斋,在这里是文化的泛指或代名词,它以对人类思想文化成果的自觉追求,主动汲取,理性把握,沉淀蕴蓄为主要特征,也以学以致用,身体力行为落脚点,作家王安亿描述书斋中的学者时,用了这样的言语,“象牙塔内的养精蓄锐,更使他们具有明鉴的目光,而能择善,循光明行走。他们看上去都在故纸堆里,其实哪一个不是在蹈出新路”,精准又贴切道出了“书斋”和“创造”的关系。

所以,书斋并不是一个呆板暮气的词语,相反,它满含智慧与活力,是为“创造”提供动力、泉源的一个所在。

我觉得,正是由于这个概念的提出,才能够把盆景——这显然已滞后于其他艺术门类的创作形式,从山野的沉睡中唤醒,启动它向更高目标迈进的步伐。这里,“殿堂”与“山野”的相对分立,主要是指社会承认,而非它们之间的价值权衡。就我的认识来说,山野所蕴涵的广阔和生机,显然要优于殿堂所指,但这已脱离了我们讨论的范畴,略下不提。

书斋,是横亘在民间和殿堂之间的一座桥梁,尽管不是唯一通道,却无法忽视它的存在,其重要意义,在今后的盆景发展中将得到凸显。

为什么“文人画”会成为中国绘画的主流,代表了中国艺术的精髓?其决定因素就是这个“文”字,它们的作者无一例外,都是学养深厚的文人,饱读诗书又兼具艺术禀赋,其笔下自然会流淌出富含文化意味的作品来,自然会走到中国艺术代表的这个位置上。不是它想不想的问题,而是必然会被推上来。决定因素无他,文化。

按照以上叙述逻辑,盆景起源于山野,在思想文化的海洋(即书斋)中浸润,并借助它的力量进步与提升,进而步入艺术殿堂。

这其实已与本文开头唱起了反调,一厢情愿将“山野、书斋、殿堂”视为了递进关系。不过,为什么不可以呢?通往罗马的大道有千万条,不妨把它当作其一。按照这个逻辑,也可以这样说,“山野”是盆景的生发之地,是这种艺术形式得以确立的基础和前提,“书斋”则是它提高升华的助推器,而山野和书斋交融汇合之后的旨归,即是许多人期待已久的愿景:进入艺术殿堂——确立它的文化地位,实现价值体现。

我知道这么说会遭到绝大多数盆景人的反对,并引来这样的嘲讽:你倒是读过不少书,那么,请把你的作品拿出来给大家瞧瞧?

这就回到了本文开头所说的那句话上来——“我自己即可将其推翻”,呵,这次倒用不着使用文字,行动已然证明了这点。但,不能因为一个人做不好就可以否定一个设想,既为“设想”,就有实现的可能。至于概率有多大,将由岁月来说话。

拥有两千多年发展历史的盆景至今也未走进殿堂,不也是一个无需提醒的事实么?

所以,本文只是在这样的基础上,提供一种思路,为当下略显沉寂的盆景研究增添一个话题。

走入山野,走进书斋,走向殿堂。这简短的三句话,既是方法与途径,也是向往和憧憬,能否实现?需要多久?现在还无法预知。

不妨先这么树立目标,激励自己。

然而写下如许言语,又暗笑自己的多情,于是赶忙搬来龚自珍的名句,为自己解嘲:

“纵使文章惊海内,纸上苍生而已。似春水,干卿何事。”

还是让事物按照其应有规律向前运行吧,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不能到来的期盼了也没用,人的愿望和饶舌,在铁一样的事实面前,往往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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